羅丹的雕塑《思想者》,在某種程度上就是羅丹藝術的化身。不管是作品本身傳達出來的審美因素,還是跟作品有關的種種故事與傳聞,在帶著些許的神秘、想象與詩意的背后,總能讓人感受到它跟羅丹之間的那種揮之不去的情愫。羅丹一生中最重要的藝術經歷是1880年開始的為巴黎裝飾藝術博物館創作《地獄之門》,他為此數易其稿,直到1917年去世時還未完成。《地獄之門》取材于但丁《神曲》的《地獄篇》,作品的有關情節是根據但丁“你們進到這里,喪失一切希望”等詩句而建構的。

羅丹試圖通過200個左右的人物形象,以藝術的方式再現人生和人世間的種種苦難。《思想者》就是其中之一,大致完成于1884年。羅丹認為“這個像是代表‘最苦悶’的罪人與最不幸的判決者”。在《思想者》中,我們看到的也正是這樣的情形:穩定的坐姿并不取代思想的彷徨,剛毅的神情并不掩蓋內心的焦慮,健碩的身軀并不意味著靈魂的堅強,特別是那雙憂郁的眼睛,以嶄新的現實主義方式流露出羅丹對心理描寫的執著探索。

羅丹塑造的《思想者》形象,是一個跟他當時年紀大致相仿的中年男子。而男子的神情,那種在飽經風霜之后對世事的淡泊,在風雨坎坷中對人生的思考,在貌似寧靜的安坐中對未來的心情激蕩,以及聯系到但丁詩句和《地獄之門》的創作語境之后,我們不得不承認其中還包含著的對罪惡的冷視、漠然與沉思。羅丹善于通過雕塑來展示活的性格與靈魂。

除了《思想者》,在《地獄之門》中的《三個影子》、《接吻》等,以及羅丹的其他作品如《加萊義民》、《巴爾扎克》、《雨果》等,無不追求形態與神態、形象與性格、形式與思想、形貌與精神的內在統一。他用肌肉的緊張感來表現人物的內心活動,借助人物的姿態和神色來豐富作品的必要情節。與《思想者》的共同之處是,羅丹不僅沒有回避善與惡、理性與欲望、幸福與苦惱之間的矛盾沖突,反而正是因為有了對這諸多矛盾的深思熟慮,把最精彩的瞬間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來。

1888年,《思想者》以其原大尺寸在哥本哈根展出。1902年,在亨利·勒勃賽的幫助下,《思想者》被放大成紀念像的尺寸。1904年,放大的《思想者》石膏像在倫敦第一次展出,同年,放大的銅雕像在巴黎的全國美術展中展出。

此后,《思想者》分別在德累斯頓、萊比錫、柏林、舊金山等重要展覽中頻頻露面,羅丹也為之聲名大振。1903年,羅丹成為國際雕塑家協會主席;1907年被牛津大學授予名譽博士稱號。時至今日,羅丹的《思想者》被分別矗立在巴黎、哥本哈根、莫斯科、紐約、東京等20多座城市。在今人看來,《思想者》仍然是一個思想者的形象,正如羅丹自己說的那樣,“他不僅用大腦、張大的鼻翼和緊閉的嘴唇思考,他還用胳膊、腿、背上的肌肉思考,用握緊的拳頭和緊張的腳趾思考。